千城循

这里是循。

试图追求的永恒终将化为尘土,不如珍惜眼前并不完美的的一切。

全职产出周江,最近佛系复健中。

会一直一直写下去。

cp洁癖不拆不逆

【周江】旅行手记

  @周江深夜60分 

关键词:旅行

 

江副视角,书信体

感谢所有看完这个故事的人(鞠躬)

部分景色描写为作者杜撰。请勿认真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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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

 

  展信佳。听闻我退役后你情绪消沉,甚为担心。为何选择在当打之年退役,我知晓你心存疑惑,我想我暂时也没有能力给出使我们都满意的回答。但是我想,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能够亲眼见证自己所在的战队一路披荆斩棘,四次夺冠,我很难再说出自己还有什么遗憾。

 

  退役之后,多人询问我关于未来的计划,使我非常惊讶。说实话,退役虽非仓促之间做出的决定,但是对于未来我的确缺乏完整的规划。职业选手的生涯太短暂也太瑰丽,我想我很难在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面对新的人生。

 

  想到你我并肩作战时的笑谈,说若有一天能卸下身上的包袱,必然要离开这方寸之地,亲眼见见不同于荣耀中的河山风光。我想也许退役之后的空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给我一个机会一偿夙愿。

 

  我已经整理好了行囊,从此往后会关闭手机,暂时断绝与世间的来往,以一种赤子的姿态扑入我所向往的河山之中。这并不是一时冲动。我相信在我所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定会有一处风景静静地等待着我,等待着我的涉足和与它沉静地相拥。以我的身份与年岁,自称追逐者或许有些可笑,但是我依旧想要用最原始的姿态,亲自去找寻我梦中的那个香格里拉。

 

  不能与你并肩前行,是一种遗憾。但是单人旅行的价值,就在于孤独之中的自我觉醒与升华。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放空自己的身心,认认真真地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旅途种种,我将写成书信与你分享,希望不会成为对你的打扰。

 

  真诚地祝福你一切都好。

  

  江。

 

                                                     

 

小周:

 

  展信佳。我已经到达J省。东南形胜,三吴都会,名不虚传。来的时候不巧,未能看到烟笼画桥,柳色掩映十万人家的柔美景象,但是有缘在青石路上缓步前行,看一座气质典雅的城市如何陷入沉睡,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

 

  这里黄昏时的天色与S市格外不同。从古典的黑色飞檐移上目光,能看到镀着金边的玫瑰红色晚霞在天际浅浅地铺陈开,还没来得及绽放光芒的白月不知所措地挂在天上,注视着远方坡度平缓的山峦缓缓吞噬夕阳最后一点橙红色的光芒,消融了灿烂的天空寂静得有些可怕。黯淡的天光下街灯一盏盏亮起,巨大的起重机在重重高楼的剪影之上缓缓移动,仿佛沉默的巨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钢筋水泥浇筑的未来。街道的繁华没有因为这献祭一般的悲壮景象而失色半分,依旧行人匆匆,车水马龙。

 

  不禁有些感慨。曾经在水墨中温婉成长的大家闺秀,也在时代的洪流中无可奈何地变成了混迹于生活的平凡妇人。一座城市的新生,不可避免地伴随着某段回忆的老去。这是一座城市无法言说的故事。相比与那些沉默的见证者,我们的生命短暂太多,不能因为年少荒唐而把短暂的辉煌全部葬送。我们只能一路向前。

 

  你是个优秀的人,真诚,执着,努力,拥有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种种优势。你是天生的征服者,不应该为了某片很快就会逝去的风景而止步不前。你的人生应该更加瑰丽。

 

  希望你一切都好。

 

  江。

 

 

小周:

 

  展信佳。昨日到达H省。远离了海岸线,大地渐渐展露出自身的粗犷来。天空的颜色更加澄澈,也更加深邃,大地也更加起伏,显露出某些不同于丘陵地区的尖锐棱角来。这是即使苍木掩映也无法抵消的突兀,在没有半点雾气的晴朗午后更加震撼。

 

  碧蓝的天空被深黑色的山体生生割裂成不规则的小块,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固执地上演着日夜轮转的变换。即使身处玻璃窗内,感觉不到顺着车体流线呼啸而过的凌冽空气,也能够从时时刻刻永不停止的云舒云卷中感受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风声的喧嚣。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剑气,那么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从不知何处流浪而来的空气在峻峭的山石上被硬生生撕扯开,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冷峻的气魄,像剑一般对着未知的一切横冲直撞,带着一种粉身碎骨的觉悟。风吹过的地方,深绿色的江水波澜不惊地流淌。

 

  这是我见过的最矛盾的景色。高远得如同不可触摸的天空,冷硬得如同钢浇铁铸的山体,还有温柔得如同绫罗织就的江水。自然的统一、矛盾与和谐,似乎都融合在了这幅美得惊人而奇异的画面里。我在这千百万年造就的风景前驻足,久久不能言语。这片土地亦是如此,仿佛对旅人的千言万语,统统都囊括在了白云苍狗的变换里。

 

  然后莫名地想到了你。默默站在一个战队之前,做一个如同山体一般无言的守护者,那是何等的坚毅,又是何等的寂寞。他们都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而我清晰地知道,这是我对你细致入微的观察积累起来的成果。我甚至有过怀疑,哪怕任何一个人只要付出了跟我一样的时间和努力,是不是都可以和我一样了解你的心意。我真的了解你吗?这是一个我自己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并不想用我的庸人自扰让你烦心,但是我觉得我至少应该对你坦诚。你身边的人,应该像山风一般,有足够的勇气陪你一起迎接未知的险阻,哪怕是在你身上撞得粉身碎骨。我自认为并没有那种伟大的勇气。

 

  旅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不觉之间心思也会慢慢沉静下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头脑清明,也从未如此真诚地希望你一切都好。

 

  江。

 

 

小周:

 

  展信佳。近日前往S省,山路崎岖,奔波得灰头土脸。虽然狼狈,但是也有种无法言说的野趣,足以稍稍缓解旅途不顺带来的苦闷。

 

  越是进入大陆的内部,越是能感受到繁华背后的清冷。走在X市规整的街道上,听着一耳

带着乡音的叫卖,感觉几千年历史的底蕴伴随着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带着盛唐昌盛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尊贵的明媚。太阳高的有些吓人,阳光却白得刺眼,此时若有几声驼铃,简直就有了一种穿越时光,走在那条早已被淹没的丝绸之路上的错觉。

 

  也许是见过了太多风光,那些屹立几千年不倒的建筑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感慨,就像拿过冠军奖杯的人再也难以找回第一次捧起那份沉重时的喜悦。所以想想,那么长那么长的时光都没能磨掉你我之间的默契,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缘分。

 

  去拜谒了众人交口称赞的某座陵墓。陶俑凝固了时光,把一切的一切都静默在无声的守护中。很多人以为,这已经完成了那位君主想要实现的永恒,而我却认为这是错的。失却了思想的人像,只不过是某段旧梦不甘心的陪葬,哪怕用奇珍异宝在陵墓中重现了山河,也不能阻挡历史轰轰烈烈踏碎早已不复当年的国土。永恒,哪是这么轻易的追求。

 

  然而离开之后却又有些羡慕。哪怕隐隐知道陵墓只是对自己生命无用的挽留,依然义无反顾地想要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不愿意就这样被时代吞没。我想,在我如是评论他的时候,他的愿望已经得到一部分满足了吧。因为除我之外,还会有千千万万人看到他的杰作,感慨他的人生,对他的功绩做出种种评论。这是不同于实体的,精神层次的永恒。

 

  想到了你那封大胆的简讯呢。突然想要知道,你写下那些文字,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是个怯懦的人,也许质问你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个勇气去质问自己,所以只能摆出苍白的说辞妄图进行一场无用的欺骗。但是请相信,我希望你一切都好,更甚于希望我自己。

 

  江。

 

 

小周:

 

  见信如面。

 

  请原谅我这么长时间的杳无音讯。那实非我所愿。在从Y省离开后,我的车在山路上抛锚了。蜿蜒的土路没有围栏,行路的时候无暇他顾,被迫停下来之后从车窗外望去,黑黝黝的悬崖深不见底,恐惧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流过全身。因为事先问好了路,一夜行车后定能到达下一个城镇,所以车上甚至没有准备一点粮食。我束手无策,只能安静地在车中等待我的命运。

 

  当时已是深夜。也许是因为周遭太过偏僻,周围静得有些可怕。没有汽车的轰鸣,没有家畜的鸣叫,甚至听不到什么虫声。路灯的光芒太过于黯淡,手机也锁进了行李箱扔进了后备,不敢下车的我求助无门,只能无奈地坐着,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也许是因为天气,晚上并不能看到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固执地闪烁着微光,在我眼中竟是如此明亮。夜间的山谷与白日极其不同,仿佛夜色温柔的爱抚也卷走了它美好的伪装,像是猎食的猛禽一般展露出了它的獠牙,等待某位迷途的路人葬送在它深不可见的嘴里。顺着山谷往前望去,夜空似乎格外开拓,平原在星光的照射下十分明亮,有种朦朦胧胧点缀着白色的错觉。黯淡的平原背后,是一条浅浅的黄色光带,分不清是繁华的城市,还是陆天交界处星芒带来的温暖错觉。

 

  这温暖的黄色激发了我心中全部的绝望。城市离我那么那么远。如果没有人路过怎么办。如果所剩不多的水喝完了怎么办。如果有野兽袭击怎么办。如果有人打劫怎么办。种种疑问盘旋在脑中,铺天盖地的绝望似乎要把我击垮。

 

  我从未感到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离救赎如此之远。

 

  说来好笑,我二十五年的人生当中,思考过太多,顾虑过太多,自认为该想的不该想的都考虑过了,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思考过死亡。当这遥远的概念那么真切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你。

 

  你是第一个刷新了我对英俊的认知的人。是第一个让我打心眼里崇拜的人。是第一个让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想要看懂的人。是第一个让我心甘情愿站在阴影之下扮演配角的人。是第一个和我一起捧起冠军奖杯的人。是第一个对我许下承诺的人。是第一个对我告白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亏欠得无法偿还的人。

 

  你看,我是个失败的欺骗者。掩耳盗铃一般无视你的告白,滔滔不绝地向你陈述着我们的不般配和未来可能遇见的险阻,却在死亡到来之前后悔起自己的软弱来。我逃避一般选择了离开,语焉不详地写着给你的信,却甚至不敢把一切原委摊开来放在明面上。我不敢解释自己仓仓促促的旅行,不敢解释写信给你时心中隐隐的欣喜,不敢解释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写下“希望你遇见更好的人”。我连自己都骗不过,还奢望着可以骗过你。

 

  在死亡面前我的伪装如此不堪一击。

 

  我想了许多。想到许多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要做的事。我想认真地开个小号去新区重新体验一下网游的快乐,想重走一遍那些被我走马观花看完的风景,想找一份感兴趣的工作继开始一段全新的旅途,最重要的是,我想再一次见到你,把我亏欠你的那个回答亲口告诉你。

 

  我侥幸活下来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归途。感谢这次与死神的擦肩,让我决定面对一切。无论你的心意是否改变。

  

  希望你一切都好。

 

  江。

 

  结束了漫长的旅途,江波涛拖着箱子走出候机厅,面对S市温热的阳光竟然觉得有些刺眼。久久不曾开启的手机不出意料被信息和未接来电轰炸,最为醒目的,是最上方一条简短的信息。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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