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循

这里是循。

试图追求的永恒终将化为尘土,不如珍惜眼前并不完美的的一切。

全职产出周江,最近佛系复健中。

会一直一直写下去。

cp洁癖不拆不逆

【周江】Soft Song

 前文请戳我

  

  BGM:Jumpy  Star

伪520贺文

  乐队paro,与前文有一点联系但是关联不大,可以作为独立故事来看。

  感谢所有看完这个故事的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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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楷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看到那位吉他手的时候,他的头发刚刚长过耳垂。那个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站在他回家等车的地铁站口,抱着一把与其他人相比乖巧太多的吉他,唱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曲。他的声音很柔和,像一杯水一样平静到近乎平淡,几乎不用花什么力气就淹没在了进进出出的滚滚人潮当中。他经过那个唱着歌的年轻人身边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脚步,最终还是走过去把口袋里唯一的一张纸币展平了放进了他的琴盒里。那位歌手闭着眼睛,只是手里的吉他弦上抖下几个轻快的音符,说不出是情感所致还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对他致谢。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十分有趣,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那个乖巧的吉他手似乎在这座城市安定下来,成为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口人生百态的一部分。他的加入不过是在生活百味的餐桌上多加了一杯水,在沉默甚至是漠视的目光中留存下来,甚至没有能引起半点波澜。周泽楷每次搭乘地铁回自己的出租屋的时候都能听到他唱着不一样的歌,中文的,英文的,还有他不知道的语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温柔而澄澈,与他水一般的嗓音说不出的般配。如果那时他囊中算不得羞涩,他便会掏出一张纸币展平了放进那人的琴盒里,换来吉他弦几下欢快的跳跃或是对方闭着眼睛一个安静的颔首。那一瞬间他总会觉得有一股细流从心上安静地流过,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只留下一丝安静的余韵,回荡在消逝在渐渐变得灰白的记忆里。

 

  要是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就好了。再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心里。

 

  第二天他经过那个地铁站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做一个只能得到一个颔首的过客。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外,带着些微的局促和紧张,握着一张纸币把一首完整的歌认真地听了一遍。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那位歌手睁开了眼睛,带着水光的目光恰恰巧巧撞进了他游离的眼神里。

 

  他感到自己的心突然一颤,仿佛什么极力掩饰的秘密即将大白于天下而他无力去阻止。对方似乎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时常为自己驻足的人,勾起唇角轻轻地对他说了声“谢谢”,而他在这温柔的感谢中放下纸币落荒而逃,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低头时耳际一闪而过的一抹深蓝。

 

  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是否诚实地捕捉到了真相,却也没有勇气再一次走到对方身边进行一次求证。城市的生活早就告诉他了孤独的滋味,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温柔却无情的茧中,露出种种表情适应着生活,并把这种表演命名为成长。他知道在这样的生活当中保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所以他才不敢继续靠近,深怕一点点的深究就会让对方赖以自保的光茧破裂。然而他又不甘心将这才掀起的一点波澜淹没在死水一般的平静里,仿佛那样他就会错过某些珍贵的东西。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绪让他焦虑。迷惘如同一张蛛网,将他牢牢地捆缚其中,无论怎么挣扎都似乎是困兽之斗。这种时候逃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他戴着鸭舌帽把自己深深地压进人群里,强迫自己对那不断飘进耳朵里的琴声听而不闻。他厌恶着自己的状态,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如何解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这样的心绪,连带着那些偶尔入耳的歌声都沾染了些许惆怅。

 

  这样不行。他对自己说。要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带着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心来到了那个歌手面前,握着一张已经展开的纸币,手心紧张得能沁出汗来。对方闭着眼睛哼唱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歌曲已经快到尾声,得到了爱情的男子带着轻松的心情为爱人哼唱着属于雪夜的恋歌。伴随着冬夜烛火一起摇曳的嗓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带着某种他所不知道的温柔沉静地注视着他。

 

  他俯下身子,把那张纸币放进他的琴盒里。勇气似乎成为了一种和水一样就在手边随时可以取来的东西。他压下自己复杂的心绪,犹犹豫豫说出了一句“你唱的很好。”,语调是自己也不曾想到的平和。

 

  “谢谢,”对方的笑容真心实意,但是与之前相比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又似乎没有半点改变。时至黄昏,夕阳用凝血一般的光芒在每个往来的人身上印下匆忙,却独独绕开了这个角落,仿佛把一切浮华都抛在了水上,半点没能落尽人的心里。他十分迫切地想说点什么留住这种特殊的感觉,但是多年来不善言辞的个性让简单的一句话都变得十分奢侈。而那个人似乎与他有着相似的想法,以一种并不会冒犯人的语气略带熟稔地问道,“一起去走走吗”,仿佛两人已经是多年挚友,这不过是一次意料之外的久别重逢。

 

  他忙不迭地点头,却想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这时候那个人再一次看出了他的心事,体贴地补充道:“我叫江波涛。”

 

  “周泽楷。”他心满意足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带着五分小心五分试探打量着对方的侧脸。令他失望的是,江波涛已经将头发略略留长了些遮住了耳际,发尾温柔的蓝色像是一片海,淹没了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星光。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黑紫色的发丝柔顺地垂坠下来遮住了脖颈。他微微松了口气,又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隐隐的失落。

 

  江波涛已经收拾好了他的吉他,背着琴盒站在一边等着他。他身材清瘦,又算不得十分高挑,琴盒背在身上显得略略有点大,仿佛某种重担以一种优美的形状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华灯初上,在没有暗淡下去的天色里亮起的灯光显得十分温柔,就像他唱起歌来的嗓音一样。靠的近了,才发现他并没有嗓音表现出的那般成熟,一颦一笑完全还是少年人的样子。十七或者十八岁,开始唱的时间肯定还不长,从事这一职业的原因很可能只是一次和父母的争吵。他在心里暗暗估量,还很年轻,还有很美好的未来。

 

  未来。他带着三分期待七分苦涩在心里默念,无视掉自己可能只比对方大一到两岁这个现实。梦想对他而言是一种闪着光的奢侈品,只能生活在幻想构筑的橱窗里,吸收着那种名为希望的光并把它们令人炫目地反射出来。他在一年前已经开始接触社会,习惯了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拥挤破败的出租屋、永远人满为患的地铁、与家人偶尔的通话和得过且过的生活。作为一个歌手在蓝天底下歌唱的心愿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被打上了“不成熟”和“青涩”的标记,作为没用的东西咣当一声被扔进了记忆的深渊里。然而那种感情还在,那种悸动还在。他们在深渊里挣扎着爬上来不愿意死去,而后又在现实的重压下偃旗息鼓。他的目光又移向了身侧,江波涛正在向前走去,路灯的光打在他身上,光芒清澈,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学琴回家的学生而不是一个在地铁站口弹奏的歌者。

 

  “为什么···要唱歌?”

 

  这是在他心头盘旋的问题。终于在这个时刻以一种不那么突兀的方式被他问出了口。他迫切地想知道回答,仿佛答案中藏着一把钥匙,能让他打开某个箱子放出某个沉重的秘密从而更了解对方。他甚至从未考虑过知道之后会失望这种可能性。

 

  “诶?”江波涛有些吃惊,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讶异流动在他干净的眼睛里,“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喜欢吧,想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些东西表达出来,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呢。”

 

  这是一个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又有点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周泽楷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江波涛在说“感受到的那些东西”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某些轻盈而愉快的东西,但是又因为某种理由而只在自己身上一划而过。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钥匙,然而那某种理由,就是那藏起钥匙的最后一道遮掩。

 

  只要能看到希望,就意味着解开谜题并不遥远。周泽楷看着身侧的人干净的侧脸,某种许久未曾出现感情忽然冲到了嘴边。

 

  “唱下去···的话,我会来听,”他的目光在碰到那片温柔的水色之后突然像触了电一般慌慌张张地滑到一边,而后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一般急急忙忙补充道,“每天。”

 

  江波涛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一个周泽楷从未见过的笑容出现在了那张年轻的脸上。“好呀,”年轻的歌手愉快地紧了紧身上的琴带,“我是肯定会唱下去的。”

 

  这个没有写下来的约定就这样跃动在两个人之间,成为了某道细细的河流,悄无声息地连接着大海与星空。江波涛唱歌的时候还是喜欢闭着眼睛,依旧是那些歌,陌生而又相似的旋律,相似却绝不陌生的温柔。周泽楷跟在往来的人群当中,有时驻足有时前行,但是总是不会忘记留下一张展开平整的纸币,证明自己曾经来听过。

 

  这也许是多余的。因为江波涛能够感觉到。周泽楷有些孩子气地如此坚信。

 

  约定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渐渐变成习惯,又渐渐变成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周泽楷从江波涛身边路过时,某种不真实的感觉会悄悄浮现出来,而后又很快消隐下去。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许多无法言说的藩篱横亘,而他距离解开那些谜一样的障碍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至少他们中间还存在一个约定,就像一条无形的线,在星空与大海之间若隐若现。

 

  要想解开谜题,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时间,现在是他最不缺少的东西。周泽楷在人群当中向那位歌手无声微笑,随即带着那片声音重新回到生活的洪流里。

 

  他们不仅仅只依靠着歌声彼此联系。有时周泽楷工作不那么繁忙的时候会站在地铁口的树边,静静地听着江波涛唱完所有的歌。这个时候城市往往已经寂寞起来,褪去了所有的繁忙与冷漠,只剩下温柔的夜色和在晚风中流动的柔情。他们有时候会去某家静吧享受一杯饮料,交谈几句之后在地铁口分手,或是仅仅只是披着夜色同行一段路,而后在下一个站点颔首之后各自离开。那些深深浅浅的默契,就在这夜色中一点点滋长,融入了星空和大海里。

 

  这联系也让他们彼此更加熟稔。江波涛喜欢清淡的饮料,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急不缓,看上去一团和气很难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会在看到不喜欢的事情时皱起眉头。他还很年轻,还没能学会把一切重压隐藏在心里,还有着少年人的棱角,眼角眉梢有时还是会流露出风发的意气。周泽楷看着这样的他,总会觉得有某种感情在心头发酵,让那些被生活杀死的梦想重新在心里萌动起来。

 

  “要是能和你一起唱就好了。”

 

  在某天在静吧的柜台上坐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感叹出声。

 

  “啊···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江波涛叼着吸管转过头看着他,吧里流动的蓝色灯光在他眼底闪耀,让他眸中宛如盛着一片大海,“虽然小周你只对我说过几句话,但是我听得出来哟,你唱起歌来跟你说话肯定不一样,像火焰一样有侵略性也说不定呢。”

 

  “这样···不好吗?”周泽楷低头喝了一口饮料,虽然不太相信对方说的话,但是对他描述的场景也有了隐隐的期待,“江?”

 

  “啊···当然好啦,”江波涛拉回思绪,对周泽楷抱歉一笑,“我一直想感受一下与我风格不同的演绎方式,但是听了许多人的声音,都觉得不太合适。想想也是呢,怎么可能会遇到那种人,能用与我完全不同的风格演绎同一首歌。每个人对声音的理解都不一样,恐怕结果是七零八落不成调子吧。”

 

  “江的声音···很温暖,”周泽楷看着杯中深蓝色的饮料轻轻地说,“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有些有力量的东西在里面。我说不出是什么···但是可以隐隐感觉到。”

 

  “原来小周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江波涛有些惊喜地回应,然后坐直了身子看着周泽楷的眼睛,“我也有感觉,如果小周有机会跟我合唱的话肯定会很出色的。因为我们对声音的理解可能是一样的呢。”

 

  “恩。”周泽楷简短地回应,直觉告诉他江波涛现在已经有点认真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对方接下来的看法,“啊要是真的有那样的机会就好了呢,我负责吉他伴奏和和声,小周站在灯光底下做主唱,我们两个人···或许还有其他的同伴,我们一起找一个酒吧长期驻场,不一定要静吧,稍微喧嚣一点的也可以,我们可以尝试各种不同风格的歌,也许是那种激烈一点的,然后在小周的声音唱上去的时候,我要学一下那些电吉他手,用特别潇洒的姿势这样“哗”一声把琴弦从上到下划过去,然后格外潇洒地把头发甩到后面去。”

 

  说到兴头上,江波涛忽然站起来虚抱着吉他做了一遍他刚刚描述的动作,细碎的光芒闪烁在他的眼睛里,“不过那时候的小周才是最闪耀的,大家肯定都在看你···而不是我···”

 

  兴奋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江波涛看着周泽楷有些僵硬的笑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放下扬起的手飞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际。头发已然在刚刚的动作中被他自己亲手理到了脑后,闪烁在一侧耳际的深蓝就这样毫无掩饰地倒映在了周泽楷的眼睛里。

 

  这时候语言与解释已经是多余的了。他最大的秘密已然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了他唯一的倾听者面前,而他将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就像之前无数次遇到的那样。江波涛伸手将发丝理下来,而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将它们理到了而后。而后,他毫不闪避地直视着周泽楷的眼睛。

 

  “江你···”

 

  “啊,是,是这样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江波涛有些急促地打断周泽楷的问话,“是的,如你所见,我是个Homo,出来唱歌的理由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纯粹是因为找不到容身之地而已。我知道,这会成为你的困扰,不过你放心,像我这样的人在哪个城市都呆不长,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了。”他的语速极快,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把琴背到了身上,随后转过身不再看周泽楷的脸,“啊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很抱歉。再见。”

 

  “江···”周泽楷赶忙站起身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因为对方太过急促的步伐只抓住了一把微凉的空气。他跟着江波涛的脚步追出去,对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头没有一句可以顺利冒出来。

 

  “你还会再唱吗?”最后脱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口的话。

 

  前方的人影明显一顿。“也许还会,也许···不会了。”声音极轻极轻,让人说不出是回复,还是夜风给站在原地的人送来的幻觉。周泽楷站在原地良久,仔细回顾着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突然很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闭上眼用温柔的声音唱着歌的人。

 

  之后几天江波涛真的没有再出现,仿佛那个在地铁站门口的身影不过是城市送给匆匆行人的幻觉。他的消失就像一杯水,倾倒在了生活的洪流中,没能留下一点痕迹便无踪无际。周泽楷下班回家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站门口,某种暗红色的疼痛就会浮现在心头,不尖锐,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提醒着他曾经与某个人有着怎样的约定。

 

  他不敢奢望奇迹,却仍在期望奇迹会发生。而这一次,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他的愿望。在某天他走近地铁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又混在在往来喧嚣当中,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想为某个人唱一支歌。”

 

  是江波涛。抱着吉他闭着眼睛站在地铁站口,右边头发理到而后,露出了那枚深蓝色的耳钉。他像一个站在星空底下的人,用不算大的嗓音对着广袤温柔而勇敢地喊话。明知道自己的的声音会被吞没,还是在固执地做着徒劳的尝试,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执着地追求着那一点点的可能。

 

  “我想为某个人,唱这一支歌。我看不到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听到。”

  

  他安静地唱着歌,旋律从琴弦上滑落下来,滑到他卷起的白衬衫下闪着细碎光芒的手腕上。他的声音像一杯会漂浮的水在这些音符之间流动,沉静而温柔,仿佛下一秒就会触上人的脸颊,打开一段或是温暖或是冰凉的记忆。时光在他的耳钉上闪耀,身侧流动的霓虹在乐声中模糊成了温柔的光影。周泽楷从人群中走出来,在这孤独的角落把一首说不出名字的歌听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说不出理由,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柔软,柔软得下一秒仿佛就能从眼角沁出水来。

 

  我要走了。歌声温柔地说。

 

  不要挽留。歌声澄澈地说。

 

  他从这温柔当中敏锐地扑捉到了那种柔软的决绝。他再一次看着对方的脸,依旧是紧闭的双目,依旧是舒展的双眉,但是他知道,对方知道他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眼前。他想从那张年轻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动容作为自己开口的勇气,然后悲哀地发现那种决绝就像是一杯白水,柔软得可以失去形状但是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实质。或许江波涛就是那样一个水一般的人,看着比谁都温柔,但是内心却拥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能如沉默的溪流一般坚韧地路过重重阻挠,最后一头扎进平静而悲哀的大海。

 

  头顶的路灯光芒暗淡,夜色温柔地亲吻着这个角落,一切的一切与从前并无不同,但是他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可能会永远失去那个为他歌唱的干净的人。某种说不出的力量裹挟住了他,在最后一个音符从琴弦上落下的时候,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即将放下的手。

 

  感受到这突然的触碰,江波涛原本闭着的眼睛一瞬间睁开,震惊在他有些暗淡的眼中一闪而过,旋即变成毫无波澜的平静。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只是睁着眼睛与周泽楷沉静地对视着,仿佛之前歌声中的决绝不过是黄昏来不及褪去的错觉。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刻了。周泽楷抿了抿唇,在那片沉静的目光下用另一只手将自己刻意留过耳际的半长发拢到耳后,先是左边,再是右边。没了头发的遮掩,许久不曾见过光芒的深紫色星空在他的右耳上有些腼腆地闪耀着,那美丽的光泽闪烁在沉静的海洋中就像一颗石子,搅起了一圈一圈一圈的波纹,将所有强自压制下去的感情都淹没在了惊讶里。

 

  “小周你···”

 

  江波涛的声音在颤抖。他忽然抓住了周泽楷的右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般,颤抖又带着小心翼翼,仿佛一用力就会抓破某个梦境,让自己重新置身于孤独的海洋里。不可置信,不知所措,还有一丝欣喜···周泽楷仔细分辨着那些浮现在惊讶背后的感情,忽然绽开了一个微笑。

 

  “是。江,你看,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再也没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了。周泽楷站直身子,带着笑容注视着那个眸子里泛出水光的少年,突然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无视身边人或是探究或是厌恶的眼神。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为了社会,为了平凡,我们已经放弃了棱角,放弃了梦想,固守着一颗孤独的心,天真地等待着共鸣,却连面对本心的勇气都已经在不断的退让中一点点消失殆尽。那么就让我们开始把它找回来吧,用时间,用勇气,用那些羁绊在不知不觉间送给我们的礼物,并肩前行一起把它们找回来。也许我们还是要为了生计奔波,为了迎合社会做出种种牺牲和改变,但是我们在面对彼此的时候至少可以脱下那层光茧,做回自己原来的样子。性向,个性,这些都是作为“自己”这个存在的一部分,没有必要隐藏也没有必要厌恶,因为那也是“你”的一部分,是“爱”的一部分,是“彼此”的一部分,更是“我们”的一部分,是那个关于歌唱的承诺的一部分。

 

  “江?”

 

  “嗯?”

 

  “继续,唱?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呀···”

 

  “那我,肯定要长长久久地唱下去。”

 

————————Fin.——————————

 

  感谢阅读至此(鞠躬)

  写这个故事的想法其实来的特别突然,就是某个晚上,听着歌,突然想写一个故事,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相遇,所有的冰冷与伤害不过是世界在擦身而过时展现出的幻影。那么结局会是怎样。

  想必生活会变成一杯水,温柔而澄澈,闪耀在一颗深蓝色的星星下。

  再次感谢读完这个故事的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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